聆听林清玄先生宝鸡演讲有感 是活着,还是死亡,这是一个问题。 其实,死可以由人,活却由不了人。人,都没有“活着”,而是“被活着”。“被活着”的人,思考为什么活着,是人唯一能做的事情。 经济学家说,人为快乐指数的提高而活着; 哲学家说,人为自我生命的实现而活着; 宗教家说,人为追求终极幸福而活着; 叫我祖母说,人为死而活着,为笑嘻嘻地死而活着; 可是,有个作家说,人生最美是清欢。他认为,人为清欢而活着。。 我是书生的命。第一次读到这位作家的这句话:人生最美是清欢。好比在自家窗外,遇到天上掉下的林妹妹,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,有似曾相识的亲切。 我的生命,没有财富,没有功名,没有美色。一介书生,除了读书,就只有受苦。苦难过后,剩给我的,除了清欢,还是清欢。
炽热赤红的是太阳,我却喜欢清白清淡的月亮月光; 浓烈馥郁的是美酒,我却喜欢清白清淡的清流清香; 我们杨家,耕读传家。祖父而上,累世都有“先生”之称。当地流传“走下杨窑坡,先生比驴多”;“叫花进了杨家门,出来就是识字人。” 
我的伯父、父亲是旧私塾最后一代小学生,是新大学最早一批毕业生。我生在书堆里,我长在书声中。过周岁那天,祖母端出放有纸币,尺子,吃货,书本……的木盘,叫我去抓。我抓了书本。祖母说:“娃娃是书的命,读书该不会受苦吧?”见了书,我就不哭。 我小时候碰上文化大革命,家里的藏书被全村人过年过节拿去打糊房子,有时候为分书不匀还得罪人。未免麻烦,父亲干脆用架子车拉着,把书都交废品收购站。即使这样,我还是读了很多书。我读书,我快乐,纯粹的快乐。正应了祖母说我是“书的命”。读了书,我就快乐。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我结缘《读者文摘》杂志(后改名《读者》,仍是文摘)。从此一发而不可收,一读就是37年,而且还将继续做他的“读者”到老,到死,到永远。在《读者》中,我第一次知道“人生最美是清欢”。读《读者》,不为升学,不为升官,不为发财,不为发家,我只有欢乐,清清白白的纯粹欢乐,好比清淡的月光下,喝着清淡的老酒,听着清淡的曲子,嚼着清淡的菜根,清风过后,满嘴清香。 我对《读者》情有独钟,不仅仅是《读者》没有政治说教,没有经济信息,甚至没有过多的宗教,只有清淡的人生,清淡的文章,还缘于《读者》上隔三差五地出现一个名叫林清玄的作家的文章。这些文章,永远贯穿一条主线:“人生最美是清欢。” 1985年,我参加成人高考。作文题目是《记生活中的二三事》。我文不加点,马不停蹄,一挥而就。不但提前交卷,而且捞了个文科状元。这个状元,作文立了头功。在作文中,我写了三件事:苏格拉底拒绝逃命,快乐赴死;狄奥根尼坐在木桶中,训斥亚历山大大帝;颜回箪食瓢饮,不改其乐。 三个圣人,三件圣事,表达人间一个理:人生最美是清欢。 清欢就是纯粹的心灵澄澈,问心无愧,不是功名利禄,不是扬名显亲,而是为人民服务,为人类服务,为世界服务。 人生最美是清欢,清欢却是一朵莲; 人生最美是清欢,清欢就是与仇人相处却生不出恨意; 人生最美是清欢,清欢就是在复杂的世界里,做一个简单的人; 人生最美是清欢,清欢就是在黑暗中做成一盏光明的灯; 人生最美是清欢,清欢就是别人受苦,你感同身受。可是,面对自己的死亡,却喜笑岩岩。 我关于清欢的认识,都是从林清玄先生的书上读来的。《读者》是走进林先生著作的端口。 那次考了个状元,别人问起经验,我就说,自己引用的事例,已经忘记出处。唯有所表达的思想主题,来自《读者文摘》,来自林清玄先生的文章。 清欢,清欢,人生最美是清欢。明白这个道理,思考这个道理,实践这个道理,走在活着的路上,慢慢地走向死亡。 我在“清欢”中以“最美”的形式慢慢地长大。读林先生的文章,如行山阴道上,移步换景,美不胜收。先生的文章,是清欢的路标,指引着我走在最美的人生道上。 1992年,我报考北京某著名大学的中国哲学研究生,题目关乎“孔颜乐处”。这正是周茂叔当年反复问二程兄弟的问题。从林清玄先生的文章中,从自己的思考与实践中,对这个问题的答案,我早已成竹在胸。所以,专业课成绩,我是满堂彩。可是,由于外语不及格,我名落孙山。事后大家都来安慰,我却乐乐呵呵。我知道孔颜为什么乐处,我能不知道“人生最美是清欢”么?金榜题名和名落孙山,又算得了什么? 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。古圣先贤的人生,最美就是清欢。落榜有什么不快乐呢? 不以生荣,不以死哀。普普通通的灵魂,最美也是清欢。 我的祖母,是地主分子。曾几何时,她天天上批斗会。一双小脚,经常肿得像馒头。除了一次头帕落地,叫红卫兵踩在脚下,她落了泪之外,永远一副菩萨模样。不怨天,不尤人,从不唉声叹气一句。大不了就是用拐棍敲打她死去多年的老伴遗像说:“你过成的‘好日子’,叫我和娃娃不得安生。”转过身,又做活儿去了。 祖母总是说:“不做一天活,不吃一天饭。”在她准备自杀的那天傍晚,她还坚持把全家人要吃的饭煮好。她总说,活着就是做活儿。这样才算安生。
把饭煮好,祖母最后一次用针刺破手指,用发黑的鲜血喂了鸡。几年来,她一直说,年轻时不懂事,亲手杀过一只鸡。自己死前得把账还了。不然,死也死不下常。 祖母是参加了一场命她交出“暗藏”的金银珠宝批斗大会后,决心自杀的。那时候我才七八岁,听着她的小曲,看见她把饭煮在锅里;又听着她哼同样的小曲,穿戴得整整齐齐。停下小曲,她说:“阎王爱的是干净人。”然后仰头喝下满满一电壶胆的煤油。 经过长时间昏迷后,祖母活过来了。煤油从全身像汗珠一样滚落下来。祖母却笑眯眯地说:“可惜这身衣服了。我没死得了,怕还有啥账没还吧?” 捱过几年被专政的日子,祖母的生命之灯,这盏发出清幽灵光的慧命之灯,到了熄灭的当口。公元1975年11月27日,天寒地冻,滴水成冰。我的祖母,哼着上一次死亡时哼过的曲子,欢欢乐乐地走了。
这一次,她真的走了,永远的走了。 我的祖母走了。人间少了个老太婆,天上多了个活菩萨。
我的祖母,一个普普通通的灵魂,因为清欢,步武古圣先贤的脚步,她的生命,升华到天上。 清欢,清欢 ,人生最美是清欢。我的心中,贯穿着清欢。时时刻刻,时时处处,我没有忘记“清欢之父”林清玄。
公元2017年7月16日,丁酉仲夏,热浪滚滚。几个热心居士邀请“清欢之父”林清玄先生来宝鸡主讲《人生最美是清欢》,开始他自己心仪已久的“在中华根与本上的清欢之旅”。 这一天,我辞掉一切其他活动,冒着40°高温,抱着一束鲜花,早早地肃立在宝鸡岐山周公庙山门迎接先生。
先生一下车,哇,我大吃一惊。自己心中的清欢男神,原来是这般模样,竟然是葛优的模样。谁说女人的智慧和她的模样成反比。男人也一样啊。 不管我的诧异多么惊骇,快乐照样挂在林先生的脸上。
时间紧张,面对周公庙诸多景点,张三要看乐台,林先生就朝东走;才迈步,李四又说看礼亭,先生又转头向西走。王五说看润德泉,林先生就向北走;赵六要去圣母庙,林先生赶紧回向南。 就这样,像拉封丹笔下的奔突在草垛间的驴子,林先生来来回回受折腾。折腾归折腾,先生的快乐一直挂在脸上,惬意的笑容像淡淡的月光。
“人生最美是清欢”,清欢就是这般模样? 折腾够了,有人说,哪儿也不看了,去周原醋厂品周公醋,吃岐山面。林先生说,我听大家的。
参观了手工醋的制作流程,到了饭场,张三说这个好吃,林先生抄起了筷子;李四又说,那个更好吃,林先生又抄起了筷子;还没吃几口,有人要照相,林先生就放下了筷子;有人要签名,林先生赶紧抓起了笔;签名甫毕,眼尖的醋厂经理脱洪武,不失时机地呈上文房四宝。林先生抓笔泼墨写下“周公醋应是天下第一醋”几个大字。 就这样,由追星族摆布折磨。林先生只管傻傻的清笑,独享傻傻的清欢。
不要说一个正常的成年人,就是个孩子,也有犟嘴的时候;不要说是个人,就是一头驴,也有强狠的时候。 可是,林先生却像一个机器人,一个指令,一个行为;一个指示,一个动作。除了欢乐,一切都是别人的选择。
清欢?清欢就是失去人性,放下人性,甚至兽性,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变作一片树叶,只要来风,我就莎莎作响;变作机器人,只要有指令,我就进入状态。清欢不是别的,就是做成“有求必应”先生。 第二天,先生在我的工作单位,面对宝鸡文化界演讲《人生最美是清欢》;再次日,先生在法门寺做《心存欢喜过生活》,从佛教切入,再讲人生最美是清欢。学诚大大法师从北京专程赶回来,亲自做主持。当法师陪着林先生登上法坛的时候,庄严的坛场,氤氲着曼妙婆娑的佛陀音乐。
啊,似曾相识的音乐,这不就是我的祖母,几次快乐赴死时所哼的曲子么。我恍然大悟。清欢不是别的,清欢就是放下,清欢就是修行,清欢就是成佛。 记起来了,记起来了,我的祖母是有73年修龄的居士啊!
这曲子,是宇宙的呼吸,生命的律动,不,是清欢的声音,是最美的人生。 什么是慈悲,大和尚刚刚开示;什么是清欢,林先生的声音飘荡在法门寺的天空。 我是书生,我要过幸福而实现的生活,我要拥有清欢的生命。通过林先生的美文,我第一次知道“人生最美是清欢”这句话,亲炙林先生教诲,透过历史的虫洞,在古圣先贤的棠樾之下,祖母牵着我的手,行进在清欢的路上,人间最美的路上。 林先生走了,走向台湾,走向清欢。在大陆,在宝鸡,在法门寺,都留下最美的背影。 送别林先生,在登机的窗口,林先生携夫人回眸一笑:我在周公庙门口所见到的那个丑男,暮然英俊起来,也靓丽起来。 …………先生的身后,是一片清幽而 欢快的背光。
法门寺在籍居士·善良谨识 20180111
更多相关资讯点击浏览;宝鸡抗日英雄李和玉 西岐杨氏老照片的故事之一 陕西中立建设项目管理 刘记饸饹王 欢迎使用“正典资源配置系统”发布您的业务信息 欢迎使用“正典资源配置系统”发布相关资讯信息。
|